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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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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這是一間名是為薈萃樓的飯店。

蕭寧焰顯然是這裏的常客,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被店家恭恭敬敬地引進了一間雅間。

“老規矩,本王要吃娥凰雞,不吃娥凰鴨,懂嗎?”

“懂的懂的,請端王殿下先隨意用些小菜,小人馬上吩咐下去,這就給端王殿下準備鵝凰雞。”

店家離開以後,蕭寧焰當著幾名侍衛的面,又開始了陰晴不定的刁難周桓。眾目睽睽之下,周桓也無可奈何,只能進入角色配合蕭寧焰表演,盡最大可能地展示自己被變態皇子折磨的水深火熱境遇。

幸好每次到達關鍵時刻,蕭寧焰都是點到為止,僅在言語上惡心人,並沒有做出真正傷害到他的實質動作。

與蕭寧焰朝夕相處將近兩個月,周桓並不認為他是一個貪圖口舌之欲的人,至少不會因為想吃一只雞而舟車勞頓從皇宮過來。因而周桓斷定,蕭寧焰此時大張旗鼓地跑到薈萃樓裏,並且指明要吃娥凰雞,一定別有所圖。

不多時,一名年過並百的男子端著一只整雞走過,略顯顫抖地擡到了蕭寧焰身邊。那端雞的男子背對著光,正好擋在窗戶與蕭寧焰中間。男子嘴裏唯唯諾諾地說著恭維的話,卻悄無聲息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迅速塞到蕭寧焰手裏,在蕭寧焰真假難辨的罵聲中,又低著頭戰戰兢兢退了出去。

蕭寧焰一邊毫不講理地挑剔這只雞的味道,另一邊將小瓶子藏進衣袖。

周桓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心裏一時間倍覺欣慰,不論這位老人暗中遞給蕭寧焰什麽東西,蕭寧焰並沒有像防備幾名侍衛那樣防備自己,顯然是對自己的信任又上一層臺階。能到達這種程度,十分不容易。可見這些日子,自己拋出的橄欖枝,以及表過的忠心,都在無形之中暗暗起效。

從薈萃樓出來,周桓一直沒有時間和機會與他交談。

回到端王殿,兩人到達一間相對安全的內室,周桓才忍不住湊到了蕭寧焰身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問:“殿下,剛剛那小瓶子裏是什麽東西?”

蕭寧焰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你問的是它麽?”

周桓點頭:“正是,正是。”

蕭寧焰笑了,“周桓,本王送一句話給你。”

周桓也笑起來:“殿下請說,小人洗耳恭聽。”

蕭寧焰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聽好了,好奇害死貓,本王沒有說的事,不要過問,因為就算你問,本王也不會告訴你的。”

切,老子還不屑得問。

對這小瓶子裏裝的東西,周桓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些。

他記得有一次蕭寧焰跟小皇帝蕭寧遠吃飯的時候,蕭寧焰偷偷往小皇帝的肉粥裏放了一粒藥丸,如果他猜得不錯的話,蕭寧焰此番假借去周府探望之名,曲線跑到薈萃樓裏來,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取這個小瓶子,至於這小瓶子的效用,十有八九是拿來解除食物裏的慢性毒藥。

想到這,周桓的眉頭舒展開來。從邏輯上說,這樣完全解釋得通。可另一個更大的疑惑又如流星墜來,霎時落入他的心底。

他是完完整整看過原著的人,可是原著裏面從來沒有寫過蕭寧焰去薈萃樓裏取藥的情節,更沒有提及蕭寧焰在小皇帝的飯菜之中加入某種可以抑制毒藥的東西。

難道這些情節都略寫過去了?或是自己看書的時候粗心忽略了?也許是這樣。周桓決定抽空去空間裏把原著兌換出來,再詳詳細細地勘查一番。

寂靜片刻,蕭寧焰的聲音傳來:“周桓,你說你該怎麽感謝本王?”

“啊?殿下說什麽?小人沒明白意思。”

“今日若非本王找一個借口讓你跟你父親單獨相處,周耀之的病只怕是好不了的。”

“小人多謝端王殿下。”

“口頭感謝一下就完事了?”

“……殿下想讓小人如何感謝?”

蕭寧焰微微瞇起了眼,眼裏漸漸泛起一層難以看透的濃霧,如同秋日裏的陰霾與塵埃,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周桓看。

周桓後退兩步與他拉開距離,扯出一個言不由衷的笑,“殿下有話直說,不要跟小人打啞謎,小人腦袋笨,不明白殿下這樣子看著小人是什麽意思。”

“本王今日與你大哥周璋隨意交談了片刻,周璋把你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本王,你還與本王說了一個與你有關的秘密。”

“與小人有關的秘密?”

周桓納悶,眉頭皺起波折。

臥槽,該不會是換了芯子的事被他們發現了吧?

應該不至於啊,就算自己表現出來的性格和原主周桓大不相同,那也不至於被人猜到靈魂轉換這麽玄幻的事。

周桓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家兄究竟跟殿下說了一個什麽秘密?”

“周璋說你特別癡迷太後的詩詞。”

周桓噗嗤笑了,“這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麽,如何稱得上秘密?”

“本王還沒有說完,周璋告訴本王,你每次練字練完太後的詩詞,都會又哭又笑地將那張紙吃掉。”

“等等,殿下剛才說吃掉啥?”

“吃掉那張滿是墨香的紙。”

“……”

周桓一時無語問蒼天,完全不知如何回應。

“周桓,今天要不是周璋告訴本王,本王還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有這般特別的癖好。”

周桓抽了抽嘴角,努力想要露出一個自然的笑,面部表情卻越發僵硬和尷尬,“嘿嘿,小人真沒想到大哥會把這種見不得人的事都告訴殿下,小人也知道這個怪癖不好,所以小人一直都在慢慢地改正,呵,現在已經能控制自己不再吃紙了。”

開玩笑,萬一蕭寧焰拿出一張沾著墨水的紙,讓他當場表演吃紙絕技,那可怎麽得了?!

他是知道原主周桓對容淑儀的詩詞有多麽癡迷的,甚至完全可以說到了瘋魔的地步,吃掉那些寫滿“她詩詞”的紙張,還真有可能是那個中二青年做得出來的事。

“真是可惜了,本王剛才還想讓你吃一張紙逗本王開心的,怎麽說改就改了呢?”蕭寧焰似笑非笑,“癖好若是那麽容易改變,那就不叫癖好了,你說呢?”

“小人真的、真的已經不吃紙了,殿下若是不信,小人可以指天發誓。”

“也罷,既然你說不吃了,本王就暫且相信你。”

周桓如蒙大赦,“端王殿下真是通情達理,小人實在太感動了。”

話音落,蕭寧焰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捏住一角將折疊的紙張甩開,恍若平常地吹一口氣,遞到周桓面前,“本王這裏有幾句詩,你來點評一下。”

點評詩詞這類題目好歹也在讀書時候做過不少,雖然不擅長,卻不是完全答不上來。

紙上寫著一首殘詩,只有開頭數句,沒有結尾。字跡十分清秀,每一句詩詞裏都有幾個陌生的覆雜詞眼,顯然寫這詞的人很是鐘愛生僻字。幸好根據認識的字眼猜一猜,能讀出大概意思,用一句話概括就是一首求而不得的情詩。

“這詩詞反正不是殿下寫的,小人要是實話實說的話,殿下應該不會怪罪小人吧?”

蕭寧焰轉身坐在楠木雕花椅上,露出難得的親切笑容,“本王最是喜歡聽實話,你盡管說。”

“這寫詩詞之人一看就不是行家,太小家子氣了,三個字不離愁的,就算他愛慕的姑娘不搭理他,也用不著這般死去活來。況且通篇的旖旎字眼,實話不像是說人話。同樣寫情愁,大家寫的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寫的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上眉頭卻下心頭’,這些不是更真情實意、通俗易懂麽?反正我覺得他這詩詞就是狗屁不通,念都念不通順。”

蕭寧焰站了起來,從周桓手裏接過那首殘詩看了片刻,鼓掌笑道:“本王覺得你說得對極,這首詩確實是狗屁不通。本王早聽說你才華橫溢,寫得一手好詞,如今聽你點評,頭頭是道,別出新意,格局自不在小,難得現在有機會,你便為這首詩續上兩句,讓本王見識見識化腐朽為神奇的功力。”

周桓的肩膀垮下來,“端王殿下謬讚,那些都是市井傳言,做不得真的,小人究竟幾斤幾兩,別人不清楚,端王殿下肯定最了解不過,還是不要為難小人的好。”

蕭寧焰靜了片刻,伸出一指朝周桓勾了勾,“你過來。”

周桓笑容可掬湊過去,“殿下有何吩咐?”

蕭寧焰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周桓的臉,又毫無預兆地探上他的脖子,表情沒有過大的起伏,眼神卻忽而狠戾,“周桓,你可知這詩詞出自何人之手?”

克制而陰沈的聲音響在耳邊,脖間若有若無的手如同毒蛇信子,時不時拂過跳躍的動脈處,周桓冷不丁寒顫,全然不敢亂動。

蕭寧焰的聲音越發低沈,臉上泛起濃濃的嘲弄,“可不正出自周家二少爺周桓的手筆?怎麽,你連你自己寫的詩都忘了不成?”

我去,晴天霹靂,五雷轟頂。

這下有麻煩了,而且麻煩還不小!

周桓掩去心虛,心思極轉地笑起來:“殿下真聰明,小人就是撒了一個小小的謊,沒想到殿下一眼就識破了。小人自己寫的東西,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這首詩詞是小人從前所寫,現在再看實在是慘不忍睹,乃至於小人都無顏承認這——呃——”

“別再挑戰本王的耐性。”蕭寧焰的臉色擰作一團,“本王最後問你一次,你是何人?”

“我……小人是……周、周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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